楼上房间里,李追远坐在书桌前,快速翻页着手头上的这本书,目光不断扫过,书里早就背下来的内容被重新巩固。
等把书桌上的这两套书全都又翻了一遍后,少年后背往椅子上轻轻一靠。
脑子里,充斥着“为正道所灭”。
魏正道当初镇压邪祟,全都是一劳永逸,不留后患。
可问题是……李追远重新梳理书中内容,按照魏正道写的方法,去镇压邪祟,遇到那些难缠或特殊的,依旧没办法将它们彻底镇杀。
所以,要么是魏正道吹了牛,要么就是魏正道藏了一手。
李追远不觉得魏正道在自吹自擂。
因为少年自己,就是魏正道当年行事风格之下的第一受害人。
但少年也不觉得,魏正道在写书时,故意藏拙。
一来魏正道写这书用的是珍贵的佛皮纸,二来这也不符合魏正道的性格。
阿璃将绿豆汤端了过来,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,但汤还是冰凉的。
李追远喝完后,帮阿璃一起收拾起画桌。
阿璃今天穿的是黑金色的马面裙,白色上衬,头发盘起插着一根木簪。
相似的款式阿璃以前也穿过,但女孩岁数见长,穿出来的感觉也就不一样了。
比起平时经常穿的襦裙,这套衣服的她显得更加清冷、生人勿近,当然,在面对自己时,阿璃会立刻变得很柔和。
午饭前,潘子和雷子骑着自行车来了。
“小远侯,小远侯!”
“来了。”
李追远下楼后,看见潘子和雷子站在谭文彬身边,潘子主动给谭文彬递烟,雷子帮忙点起。
二人穿的是那种深蓝色的工作服,有油污,但很新。
高考对他俩而言,只是走个形式,他们只需要拿到高中毕业证就行,也早就在寻单位准备上班了。
之前有各种说法流出,去什么单位的都有,现在二人正式入职了位于兴仁镇的一家叫龙兴工具厂的公家企业。
厂子不大,但效益很好,厂门外天天排着等着拉货的卡车,现在想进这厂入职还真挺困难。
二人刚拿到第一个月工资,和他们以前放假时去窑厂搬砖时比,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潘子脸上有伤,是他爹打的。
他爹的意思是,要把他的工资存起来,留作以后给他娶媳妇儿用。
潘子不肯,他爹就骂他,说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……结果潘子回了一句:我屎尿是爷奶倒洗的。
他爹听了,一上头,给潘子一巴掌,潘子没还手,只是推了他爹一把,他爹继续打,潘子继续推。
最后,潘子的脸被打伤了,他爹一个没站稳,额头磕到桌脚,没大碍,只是流了血,然后一个劲地骂:细婊贼儿翅膀硬了,管不了你了!
确实是翅膀硬了,一个人一生中,最大的转变,往往发生在他能自己养活自己时。
潘子和雷子发工资的第一件事,就是给李维汉和崔桂英买东西。
堂兄弟俩买了烟和酒,与李维汉单独坐坝子上小方凳前吃晚饭,喝酒抽烟,和其他孩子们故意做了区分。
给崔桂英买了套新衣服,崔桂英不舍得把新衣服穿身上,但这几天在她嘴上都已经“穿”旧了。
一人凑了一半,给英子一笔钱,让英子再采买点上大学时要带去的东西。
英子不要,说她钱早够了,结果被哥俩数落,说城里的女孩穿得多鲜亮洋气,就英子看起来像是个土气村姑,别上大学后随便哪个男的打撒点东西,就被人家勾走了。
这番弯酸话,把英子都说哭了,最后只得又哭又笑地收下这笔钱。
其实,以前哥俩在爷奶家长大时,也挺不懂事的,李维汉和崔桂英倒不重男轻女,要不然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