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看着母亲刻意侧过去的僵硬侧影,所有的话语却都堵在了喉咙口,讪讪地闭上了嘴。
房间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风雨拍打枝叶的哀鸣。
“说什么胡话。”半晌过后,还是林太太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她低垂着眼眸,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捻开女儿鬓边那缕打结了的乌发丝,待得理顺了,这才抬手轻轻拍了拍林惜的肩膀,声音放得低缓了些:“好了,妈没事。”
说着她抬眼看向女儿,目光里带着探询,“对了,全伯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也没说个清楚,你今天闹这一出是为了誉成?”她顿了顿,眉头微蹙,“他在信里说什么了,把你气成这样?”
原本还因着母亲方才的神色而有些惶恐不安的林惜,一听见“誉成”二字,脸上的郁色瞬间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则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气愤。
“说到他我就来气!妈!”林惜的声音陡然拔高,语气里透出满满的委屈和恼怒,“他竟然在信里和我说,下个月我的生日宴会,他不回来了!他竟然不回来了!”
“不回来了?”林太太闻言,精心描画的眉毛立刻紧紧蹙起,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解。
“怎么会不回来了?他上回那封信,不是还说得清清楚楚,专门给你买了生日礼物,就等着你过生日的时候一并带回来给你吗?”
许家是沪上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,许老爷更是如今沪市商会的会长,许誉成是许家的长子,也是自小就与林惜定下娃娃亲的未来夫婿。
这桩亲事虽然还没有过明路,但林许两家将会结亲,早已是整个沪市豪门贵族圈子里心照不宣,板上钉钉的事实了。
下个月,就是林惜满十八岁的生辰,恰逢许誉成也正好结束留学归来,两家早就默契地商定了,将在林惜的生日宴会上,当着沪上诸多亲友世交的面,正式公布两家订婚联姻的消息。
如今宴会的一应筹备都已差不多齐备,就差挑好日子给各府交好人家发请柬了,林太太今天去打牌,还被胡太太她们笑着明里暗里地打听这事,她虽因顾忌着女儿的名声没有明说,但却也笑着默认了。
可才这会儿功夫,林惜竟然告诉她许誉成不回来了,怎能不让她惊讶呢?
“谁知道呢?”林惜的声音里满是怨气,咬牙切齿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仿佛要透过镜面看清楚许誉成那张让她讨厌的脸。“
他说什么自己的论文出了岔子,又说带他的那位教授病了,身边没人照料,所以他得待到那教授身子骨好利索了,再把论文修改妥帖,通过了,才能拿到毕业证书回来。”她刻意加重了“毕业证书”几个字,语气里满是嘲讽。
“论文出岔子了?”林太太虽然自己没进过新式学堂,喝过多少洋墨水,但也听牌桌上的太太们提起过,如今新式学堂的大学生们,毕业前都要写这么一篇劳什子论文。
因此如今一听许誉成是因着这个缘由,紧绷的心弦倒是略略松弛了几分,蹙紧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,“这……念书上的事,马虎不得,教授病了要人照料,也是他尊师重道……”
“他蒙鬼呢!”林惜一见母亲神情松动,似乎信了这说辞,心头那簇火苗“腾”地一下窜得老高。
她再也按捺不住,冷笑一声,手里原本无意识绞弄着的那条水绿色真丝发带被她“啪!”地一声重重拍在梳妆台面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她气鼓鼓地扭过脸,冲着镜子里的母亲冷哼道:“他这是欺负谁没留过洋呢?!”
“都这个节骨眼上了,”林惜的声音又急又气,语速快得像连珠炮,“那论文早不知道被他导师打回来改过多少轮了!怎么可能临到要回国了才出问题?况且——”
说到这里,她刻意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嘲讽,“许家砸了那么多真